总是梦见自己的女儿出事咋回事

女儿跳楼当天，丈夫正在陪他和徐薇的儿子面试幼儿园。
接到我的电话，他满是不耐烦。
快把离婚协议签了，我不想让朝朝永远背负私生子的名声。
重要监控丢失，为了堵我的嘴，学校拿出了女儿的抑郁诊断。
我联系女儿的班主任，来的人却是徐薇。
她冲我皮笑肉不笑: 不好意思啊陈姐，晓晓转到我们班了，还没来得及通知你。
我认定徐薇是借着班主任的身份向我女儿泄恨，要把学校和徐薇都告上法庭，顾沛之却劝我得饶人处且饶人。
晓晓是自己想不开跳楼，跟老师和学校没关，你别胡搅蛮缠了。
我望着他冷笑一声。
顾沛之，你现在这样冠冕堂皇，无非是因为你不止晓晓一个孩子。
要是你儿子没了呢?
1
飞机刚落地，我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。
我的女儿顾晓晓从学校的天台一跃而下，正在抢救。
我赶紧叫司机往医院赶，一面拨出了顾沛之的电话。
电话连响了十几声，对面才懒洋洋地接通。
陈姐。我和沛之……在幼儿园呢。
是女声。
她的笑声很清甜: 你知道的，就是那个晓晓也读过的，要面试才能进入的幼儿园。预约起来可真不容易呢。
我恼火地皱眉: 徐薇，让顾沛之接电话，他女儿出事了
对面沉默了片刻，顾沛之那漫不经心的声音才响起。
陈安琳，你又有什么招数?这次竟拿我们的女儿当借口。我奉劝你，快点把离婚协议签了，我不想让朝朝永远背负私生子的名声。
我强压住自己的怒气，他毕竟是晓晓的父亲。
顾沛之，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人性，就痛快点滚来医院。
说完，我挂掉电话，做了几个深呼吸。
原来今天是顾沛之和徐薇的儿子——顾千朝，去那家有名的贵族幼儿园面试的日子。
如果我没猜错，他们应该碰壁了。
顾沛之是生意人，腰缠万贯，徐薇是私立国际中学的班主任，两人无论是社会地位，还是财富，都能和这家幼儿园完美匹配。
他们被拒绝的原因只能有一个——一纸结婚证。
只要我一天不签字，他们就一天不能名正言顺。
我本在心里憋着一股气，想要跟他们一直耗下去。
可现在，我拼命地祈祷，只要能保住我的女儿，我什么都可以不要。
2
女儿还在昏迷中，性命暂且无忧。
警察说，好在她掉落的过程中被树荫挡了一下，身上大多是皮外伤，三处骨骼断裂，大脑受了不小的冲击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。
监控显示，顾清晓是自杀。
医生沉着脸: 我们看过顾清晓的档案了，孩子一直都有严重的抑郁症。
校长在一旁喋喋不休: 学校一直都知道清晓同学有些心理问题，可没想到她的压力这么大，今天是学校天台例行清洁的日子，所以一时不慎，发生了意外，我们愿意承担一部分的责任，并且会对后续的治疗情况跟进……
我问道: 班主任呢?李老师呢?
校长一愣，回道: 清晓妈妈，清晓现在的班主任是徐薇，徐老师。
徐薇?我万分不解。
谁叫你私自给我的孩子换班的?你知不知道徐薇是第三者，她这个人私德是有问题的?
校长很是尴尬，紧张地擦了擦头上的汗，道: 清晓妈妈，换班是清晓爸爸提出来的，还签了字呢。
什么时候……
话音未落，顾沛之从走廊的那一头冲了过来。
陈安琳，你怎么带的孩子?她心理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都不知道?你配做母亲吗?
徐薇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头，劝了一句: 算了沛之，先去看看孩子吧。
徐薇朝着我微微一笑: 不好意思啊陈姐，晓晓在原班级不太适应，所以我和沛之决定把她调换到我们班了，还没来得及通知你。
我猛然一把推开徐薇，揪着顾沛之的领子不放。
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算了，有什么权利把我的女儿换到她的班级?
两个警官适时按住了我的手臂: 陈女士，请你冷静。
我松了手，顾沛之不疾不徐地理了理领子，按捺住略有慌乱的神色。
阿薇是好心你天天东奔西跑，晓晓一直闷闷不乐，阿薇才和我说把晓晓换到他们班便于照顾，你怪谁也怪不到阿薇头上。
我冷笑: 黄鼠狼给鸡拜年，她能有什么好心?
好心收留我的老公，又好心照顾我的女儿?
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顾沛之摇头。
徐薇眉间一皱，似有淡淡的忧愁，她扯了扯顾沛之的袖子: 算了沛之。
顾沛之长叹一口气，疼惜地望着徐薇: 真是吃力不讨好。
两个警官交换了一下眼色，道: 徐老师，你来得正是时候，作为顾清晓的班主任，请你和我们走一趟，接受调查。
徐薇理了理衣摆，泰然自若，俨然一副师长的模样。
临走前，她却对我说: 陈姐，说实在话，晓晓干出这样的事，我一点都不意外。毕竟，这孩子本来就孤僻内向，有这一天也是迟早的事。
我扬手就要打她，被顾沛之和警察合力拦了下来。
徐薇轻笑着瞥了我一眼，转身就走。
顾沛之沉声道: 陈安琳，你闹够了没有?别忘了，你才是晓晓的母亲，她会走极端，你要负主要责任
泪水爬满了整张脸，我掏出自己的手机，给顾沛之展示手机里的十几个未接电话。
顾沛之，如果不是你费尽心机转移财产，我怎么会跑到海南我怎么会允许她转到那个狐狸精的班上?我怎么会在飞机上错失晓晓的电话?
我一连串的咆哮让顾沛之陷入了沉默，半晌后，他清了清喉咙。
算了，安琳，现在争论这些没有意义。晓晓毕竟是咱们的女儿，在她的身体没有恢复之前，我们之间的事可以暂缓。
说罢，他走到了窗边站定。
此时，我听到一阵嘟嘟声，从椅子下传来。
是晓晓的手机，屏幕摔裂了，却还亮着。
晓晓设置的闹钟跃然于上，闹钟的备注是: 妈妈回来啦
没人按掉的闹钟自动无限推迟，仍执着地一响再响。
特意标记了我的航班的晓晓，又是为什么坚决要离开人世呢?
我心里一阵酸痛，随手关掉了闹钟，点开了通话记录。
在跳楼之前，晓晓给我打过十几个电话，我在飞机上，一个都没有接到。
可她也给顾沛之拨了三个电话，也全部没有接通。
顾沛之，你为什么不接女儿的电话?
我的声音冷森森的。
顾沛之闻声猝然回头: 没有，晓晓没有给我打过电话。
我二话不说，走到他身边，从他的口袋里抢出手机，密码仍然是我最熟悉的那一个。
通话记录干干净净，这不可能。
我搜索了晓晓的名字，终于在黑名单里找到了她。
她的头像还是六岁那年我们一起去公园时的照片，小小的女孩扎着羊角辫，笑容灿烂。
三个已拦截通话，静静地躺在她的名字下。
黄昏里医院的走廊有些昏暗，雪亮的屏幕照得我与顾沛之的脸色都惨白一片。
顾沛之，你为什么拉黑我们的女儿?
3
顾沛之连声说不可能，夺过手机，一遍遍地确认。
不错，晓晓就是在他的黑名单里。被拦截的通话一共有几十条。晓晓几乎每天都会试探性地拨出几通电话，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失望。
不，不是我。他下意识地否定。
我怒极反笑，望着他点了点头: 对，不是你。是徐薇。
不是阿薇。顾沛之下意识地否认，又连忙找补道: 她为人师表，最是知书达理，不会做这种事。应该是我自己不小心按到了。安琳，我真的不知情。
我疲惫地摇摇头。
你滚吧，我不想看见你。
顾沛之出门前犹豫了一下。
安琳，等晓晓醒了，记得告诉我一声。
我凝视着他的背影，恨与苦相纠缠。
我和顾沛之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?
我们是大学情侣，我陪着他从白手起家，到现在的殷实富足，一晃二十年，感情虽不及年少时炽烈，倒也细水长流，温柔缱绻。
直到那一次家长会，顾沛之走错了班级，遇见了徐薇。
那时她刚刚自海外毕业两年，身上还是一股子学生气，叫顾沛之联想起了读书时那个家境优渥、气质孤高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校花。
我一直以为，顾沛之与我，是两厢情愿，相濡以沫。
原来我只是他的退而求其次。
向我坦白时，顾沛之也很是爽快: 其实这么多年，我爱的一直都是徐薇这样的女人。对不起安琳，我骗不了自己，也不想再骗你了。
婚姻围城，撕破脸面后，便剩下难堪的纠缠与相互攻讦。
顾沛之说，如果我想要抚养女儿，那我分到的财产将会很可怜。
他坐在办公室里，双腿交叠，泰然自若: 你要相信，商场多年打拼，我有这个实力。
无奈之下，我雇佣了私家侦探，帮我收集对顾沛之不利的证据。
令我意想不到的是，私家侦探找到了一个小男孩。
顾沛之和徐薇的儿子，早在三年之前就出生了。
陈女士，我只能提醒你，情况很不利。离婚带来的财产分割，可能是您和您女儿利益最大化的最后机会。
顾沛之一直想要一个儿子。
迫不得已，我为女儿办理了住宿手续，开始东奔西走，我向她保证，等一切尘埃落定，我会永远陪在她身边。
顾沛之的产业遍布全国各地，他为了转移财产所用的花招也是层出不穷。
我忙得焦头烂额，应对不暇，女儿几次打电话来，我也只是偶尔接听，叫她照顾好自己，便匆匆挂断。
我确实是一个失职的母亲，我不知道她的心理出了这么大的问题。
我望着病床上的女儿，她才十五岁，那么柔弱、苍白，她的妈妈被仇恨牵制，对她的痛苦浑然不觉，而她的父亲，已经有了别的孩子，早就分不出心来给她。
4
正凝神，手中女儿的手机忽然一响，来电显示: 程一茜。
晓晓的同学。
我按下接听键。
对面的声音带着哭腔: 清晓，你没事吧?对不起，真的对不起，我没想到你会……
我顿时失了理智一般疯狂追问: 一茜，我是清晓的妈妈，你知道什么对不对?清晓到底为什么会自杀……
电话那头的少女先是倒抽一口冷气，然后骤然挂断，我的耳边只余嘟嘟的声音。
大脑在空白中鼓胀后，直觉就如雨后野草般蔓延，女儿跳楼的原因，远不是抑郁症那么简单。
我开始在她的手机中翻找。
备忘录里，有一条她留给我的消息。
不，是遗书。
对不起，妈妈，我走了，我没做，我是清白的，你一定要相信我。
清白?
女儿要向谁证明清白?
我又点开相册，划来划去，一张照片最是醒目。
照片中的女儿面无表情，一个男生环抱着她，男生的整张脸都被涂鸦笔涂黑了。
这是女儿的同学吗?
我决定追查到底，在这之前，我得先找到程一茜。
5
我试图联系程一茜的父母，都被对方以女儿情绪不稳定，不能与我见面为由拒绝了。
后来，我收到了一封程一茜发来的邮件。
看到邮件内容的那一刻，我的呼吸停滞了。
这是一个从门缝里拍摄的视频，视频的拍摄时间，是女儿上天台的前一天。
视频里只有两个人。
徐薇和我的女儿，顾清晓。
视频很短，穿着职业套裙的徐薇镇定自若，晓晓只有一个单薄的背影。
徐薇正用极温柔的语气，说着极恶毒的话。
清晓同学，你为什么总是给你的爸爸打电话呢?你知不知道，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家庭，你这样，不是破坏他的家庭吗?
晓晓吸了吸鼻子，声音很响: 徐老师，我知道你不高兴，但他永远都是我爸爸。
徐薇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，很快又换上那副笑面虎的样子: 那他为什么不接你电话呢?不还是觉得被你打扰了吗?清晓同学，老师教你，你要会看眼色呀，不要学你妈妈讨人厌。
女儿沉默了。
徐薇咳了咳: 你和魏淮的事我也知道了。人贵有自知之明，人家男生跟你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，女孩子家，应该要脸的呀，你怎么就……唉。
徐老师，你不要把这些事告诉我爸爸。女儿的声音变小了。
你现在知道怕了?徐薇笑了，拿出一条很闪亮的手链来。
这是其他同学在你书桌里搜出来的。清晓同学，老师一直在帮你，没想到你非但不改，还学会偷鸡摸狗了。
不，这是我的女儿下意识要去夺，徐薇赶紧合上了掌心。
徐薇还是笑吟吟的: 老师上周就找不到这条手链了，谁也没有怀疑过，没想到是你拿走了。你说，这个事该怎么办?
女儿还想解释: 真的不是我。这是我从妈妈柜子里拿的，我……
那不还是偷吗?清晓同学，你一直撒谎，老师没法相信你。徐薇的脸色骤然冷了。
这样吧，为了你好，你做个自我检讨。下周一开始，每节课间你搬个凳子到走廊，站在凳子上，多念几遍自己的过错，就念，不该勾引男生，不该偷老师的东西。
女儿顿时后退了一步: 不。我不要。
徐薇站了起来，长长的影子遮住了女儿的身子。
这都是为了你好。这样吧，你回去好好想想，是接受教育，还是倔到底?
徐薇咧嘴笑了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: 老师是很有耐性的。你不受教，老师可以叫你爸爸来和你亲自谈。
最后，女儿离开办公室时失魂落魄，拍摄者也赶紧结束了视频。
我气得手不住地发抖，立刻把视频传给了顾沛之。
视频显示已读后十分钟，顾沛之犹豫再三，最后发来寥寥几句。
这应该是误会，我回头和阿薇聊一聊。
安琳，你还是撤诉吧，闹下去没意义。
我以为顾沛之尚存一丝人性，我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。
三日之后，警察上门，搜走了我藏匿的女儿的手机。
陈女士，这是重要证物，望你理解配合。
警方的调查结果很快出来了。
天台平时都是上锁的，但女儿跳楼那天是周末，又正好碰上天台的例行清洁，她趁人不备跑了上去，一跃而下。
女儿是自己坠楼，排除他杀的可能。
教室里的监控坏了，也没人肯出来作证晓晓跳楼前有什么异常。
证据不足，不予立案。
面对媒体，我斩钉截铁地说: 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，不出一个详细的结果，我不会善罢甘休。我保留对学校及老师追责的权利。
警察把女儿的日记交给了我。
日记的前半本被整齐地撕去，不知去了何处，开篇的第一页，只有稚嫩的一句话。
爸爸妈妈要离婚了。
我越翻，越觉得心口一绞一绞地痛。
妈妈总是在哭，以前我哭的时候，妈妈总是紧紧地抱住我。可我抱她抱得再紧也没有用，我知道她在想爸爸。我也想爸爸，可我不敢说。
今天妈妈又没做饭，我自己下了面条，我觉得我长大了。
妈妈终于振作起来了，她为我办了住校手续，她说她要去别的城市出差，等她忙完，就会接我回家。其实，我不想她走，我想她陪着我。
爸爸说，叫我去徐老师的班上念书，别和妈妈说，别叫他失望。我不知道，他为什么总是对我很失望?
我没有告诉妈妈，我不想她担心，我已经是大人了。
徐老师……好像很不喜欢我。同学也很讨厌我。可能我真的有很多缺点吧。
……我联系不上爸爸了。
中间又有几页缺失。
最后一页，女儿一笔一划地写着。
我撑不下去了，这样的我，应该是所有人的累赘吧。
我捧着日记泪如雨下，她最脆弱、最需要我的时候，我没能陪在她身边。
还好，我还有挽救的机会。
等她醒过来，我一定抱住她，不会再撒手。
6
我去女儿的宿舍整理她的用品，她的舍友皆在座位上一声不吭，用漠然的眼神望着我。
教材、辅导书、誊抄的歌词本，书桌上的小装饰，都被我一股脑扫进袋子里。
操场里跑跳的学生嘈杂欢乐，墙上男明星的海报有点黯淡褪色，我的女儿是如何凋落的呢?
拖起行李箱，拎起编织袋，我回头再望了一眼这间四四方方的宿舍，女儿的舍友都在忙忙碌碌，脑袋再没抬起来过。
上车后，司机小心翼翼地问我: 陈女士，咱们去哪儿?
回家。
回只有我一个人的家。
公寓里灯火通明，顾沛之坐在沙发上，面前摆着一杯红酒。
他开门见山道: 安琳，适可而止吧，得饶人处且饶人。由于晓晓引起的风波，阿薇已被暂时停职处理了，我早就知道晓晓有情绪上的问题，才把她调到阿薇的班级里好多关照的，于情于理，阿薇都是无辜的，不该被波及。
无辜?我冷笑。
精神虐待学生，是无辜?污蔑我们女儿偷盗，是无辜?
顾沛之一时语结，语气稍软: 阿薇的教育方法是有些问题，可她未必就存了坏心。
晓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宁静的环境，还有陪伴。我工作忙，给不了她。安琳，你之前提的条件，我答应了。
他点了点桌上的支票，轻轻滑到我面前。
三千万。
远远高于我曾向他讨要的数字。
不过却是为了保住徐薇。
你也知道，晓晓是心理问题才跳的楼，与学校和老师都没有关系，安琳，你不能不讲理。
我把支票撕了个粉碎。
顾沛之，你现在这样冠冕堂皇，无非是因为你还有个儿子，你不心疼这个女儿。
要是没有了呢?
顾沛之猛地站起来。
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
我知道。我出奇地平静，我再说一遍，我的女儿要是挺不过来，你的儿子就得给她陪葬
顾沛之摇摇头。
安琳，你疯了。
他起身，手已按在门把手上，又转过头来。
安琳，你再想想吧。徐薇现在是我的家人，我不会让她出事。再闹下去，你和晓晓一分钱都得不到。
话音未落，我便抓起酒杯狠狠掷在他脸上。
碎片四溅，血与酒在他的额头上交缠，他故作镇定地擦了擦脸，关上门离开了。
我则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，捂住了头。
我改变了主意，原本我只是想让徐薇伏法而已。
现在，我觉得这样远远不够。
7
在我犹豫要不要去睡一会儿时，手机叮咚响了一声。
好友转发给我一条视频。
安琳快看，晓晓上热搜了。
视频那头的女孩青春靓丽，眼圈发红，脸上两道水痕。
我是顾清晓的同学，也是她的好朋友。清晓确实是跳楼自杀。清晓同学一直有严重的抑郁症，我们的班主任，徐薇老师，自从清晓转班过来，就一直对她非常关照，事发之前，还利用了两节自习课对她进行心理疏导。但是清晓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，尽管学校和老师都付出了极大的努力，也没能改变她轻生的想法。
对着镜头，她鞠了一躬。
在这里，我想代表全体同学跟清晓妈妈说一声抱歉，对不起，我们没能劝住清晓。也祝清晓能早日苏醒，您能走出伤痛，重新开始新生活。
最后，她又掉了几滴眼泪。
母爱很伟大，一时被悲伤冲昏头脑是可以理解的。但是请不要伤害无辜的人，徐老师，真的是很好的老师，她对于我们就像是朋友一样……
泣不成声中，视频结束了。
评论区对我的举动一片声讨。
这件事警察已经定性了，监控也是清晰完整的，就是自杀，不明白为什么顾妈妈不认清事实。
我听说这个女的和老公早就没感情了，还一直拖着不离婚，就是为了多弄点钱。她现在这么闹，是不是为了讹学校啊?
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脆弱，一点学习压力都扛不住，动不动就要自杀，让父母怎么活?
楼上的，我听说顾清晓自杀的原因没有那么简单，你看这个视频……
我心里一动，顺着点开了链接。
链接里，是另一个女生，不同的是，她的脸上打了厚厚的马赛克。
其实我对清晓同学的最初印象，就是她有点太爱打扮自己了。
我不是说这样不对，只是我们都是学生，心思应该放在学习上。很明显，清晓同学有别的心事。
她平时和班里几个男生走得特别近，也和一些校外人士有接触，有一次，我们看见她上了校门口一辆陌生男人的车……
她最后补充道: 我说这些没有评判她的意思，我只是想给警方，想给清晓妈妈提供更多线索。
评论区集体高潮。
这么小的孩子，私生活就这么混乱?
现在合理了，顾清晓是自己想不开，为情自杀，还是家长没教好。
青春期的女孩，一定要注重思想教育，一不小心就走错路了。
还有一条评论很是扎眼。
我也是清晓的同学，清晓跳楼一周前，刚刚被我们班的班草拒绝了，然后就一直闷闷不乐，我认为这两件事有直接关系。
我点开她的主页，截屏。
又复制了那两条视频的链接，一起发给了我雇佣的私家侦探，赵屿。
赵屿很专业，没有多问，只是简单地给我回了一个OK。
这两个跳出来发声的女生都在尽力引导舆论，为晓晓自杀是由于感情问题造势，而她们到底还是小孩子，她们的目的昭然若揭。
——就是为了保护徐薇。
你们对徐老师这么讲义气，你们的家长知道吗?
徐薇的班级就这么铁板一块?我不相信。
攻城要从最薄弱的地方开始。
8
很快又是周末。
距离晓晓跳楼已经过去一个月了。
顺着赵屿发给我的地址，我在城市的边缘找到了一排破旧的楼房。
这种老式楼房现在已经很少见了，好似是这座繁华之都的顽强盲肠，不肯随着进化消弭。
我爬上那栋楼，敲开那扇破旧的铁门，铁门后露出的那对小眼睛飞掠了我一遍，才掀开的那条门缝就要急剧地合上。
我伸手死死扣住门缝，指关节被对方在犹豫不决中一下下地砸挤，可我顾不上疼，晓晓只会比我更疼。
我的对手到底是没有决心把我的手夹断，她先松懈了。
她的眼神也抑制不住地飘向我的手指。
你没事吧?
趁她分神，我用力地一撞门，扑了进去，毫不客气地坐在她客厅的木椅子上。
她嘴唇颤抖: 我认得你，请你出去。
我打开公文包，拿出那份赵屿为我打印的个人资料。
沈湘湘，是吧?你自小父母双亡，奶奶把你拉扯大，好在你很争气，学习一直非常刻苦，凭着优异的成绩，你取得了 A 市国际中学全额奖学金的名额，可是入学后，因为家境的巨大差异，你一直独来独往。
别说了沈湘湘感到很屈辱。
我抬起头来，注视着她。
我很好奇，这样的你，为什么也要替徐薇遮掩?我女儿跳楼的真相远没那么简单，你作为同学多少知道一些，为什么不站出来作证?
沈湘湘的眼里掠过慌乱与恐惧。
你懂什么?徐薇走了，可班级还在。我和顾清晓不一样，她还活着，还有家底支撑，可我呢?若从天台跳下去的人是我，我就真的万劫不复了。
我摇摇头: 现在拎不清形势的人是你，沈湘湘。你还没明白，没有证据，我奈何不了徐薇，也奈何不了晓晓那些有权有势的同学。但，我可以拿你开刀。
沈湘湘的眼睛蓦然瞪大了。
你威胁我?